原來的我

最近看診有一些學生族群來治療青春痘，國高中年紀，

大部分都是家長陪同前來，滿臉的痘痘，一定會影響自信，

由於我們很強調在家自己的照顧，所以會囉哩巴唆的衛教生活注意事項，

有的小患者，頭從頭到尾都沒有抬起來，也沒有甚麼表情，

有的人臉很臭，一看就知道是被媽媽逼來的，自己一點也不想治療，

常常問他們使用藥物，或生活情況，都是家長在回答。

或是家長再問他們一次，才有擠出幾個字，

不過有位女性小患者，每次都是爸爸陪她來，令我暗自稱許在心裡。

她也是屬於很寡言，一問三不知，超害羞的個性，

看診倒是很準時，用藥也很聽話，爸爸對她噓寒問暖，

醫師的囑咐也重複一次給她聽，真的感受到爸爸對她滿滿的愛。

每次他們走出診間，我都想要好好地稱讚爸爸一番，下次一定要記得。

令我想起我的阿公，在我滿臉豆花的青春期，他幫我問到了皮膚科名醫的診，

還帶我去就醫，那是個看痘痘需要排隊的地方，醫師很權威，話不多，

那個時代也沒有琳瑯滿目的保養品，有一塊黃澄澄的晶雅肥皂躺在玻璃櫃裡，

要治療痘痘就買那塊肥皂回去洗臉。

那塊肥皂，不便宜；那個時代，還沒有全民健保。

現在想起來，我阿公真是走在時代的尖端，也很關心我們，

他飲食很講求衛生，據說他吃路邊攤，還會先把碗筷拿去沖洗才給攤販裝食物，

小時候寫字歪七扭八，他總不厭其煩一直提醒，要把簿子扶正，

接送補習上課，他也是第一線，

每次等紅燈變成綠燈，他一定大吼叫我們要扶好摩托車的把手，

阿公是教職退休，退休後他更忙碌，忙於農事，也忙於照顧我們這些孫子，

他雖然終身教職，卻遺憾沒有爬到校長才退休，

我大學聯考放棄師大，再重考醫科，不曉得會不會傷了他的心。

現在常常看到爸爸或阿公帶孩子來看病，這些男性的照顧者，

表現得一點也不差，只要願意放下手中的手機或報紙。

其實爸爸的價值，不只有替這個家賺多少錢，還可以有許多許多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