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的我

上週一,一如往常的忙碌中,
有位病人的家屬,說病人已經在家昏迷兩天,請我過去看一下,
詢問了病人的名字,得知是經常要求我到家打針的老病人,
一位中風過又有糖尿病的八十多歲婆婆,
心中驚覺不妙,一定會低血糖的,
馬上帶了兩支高濃度糖水趨驅車前往她家,
果然,血糖只剩27 mg/dL, 不是普通的低,意識狀態非常不好,
右眼沒有瞳孔光反射,全身癱軟,50%糖水打完意識狀態絲毫沒有改善,
我想應該是再次中風吧!請家屬務必送醫,尋求進一步診斷與治療,
不過病人的兒女眾多,意見也無法一致,
我只好做了我該做的事,給了建議,其餘就讓家屬自行討論決定吧!
由於這位病人的孫女在工作上與我有所接觸,
輾轉得知病人後來還是有送到醫院,不過醫師說腎臟壞掉了,腦也壞掉了
要救只能洗腎,婆婆也會成為植物人,無法再醒來,
前天,婆婆竟然醒了過來,一直哭著要回家,
她的孩子們也順了她的意,讓她出院返家,之後婆婆又昏迷了,
現在病人就這樣睡著,腹式呼吸意味著狀況始終沒有好轉,
臉跟身體也因為腎臟衰竭,逐漸腫了起來,
邁向死亡,家屬與我都心知肚明, 是遲早的事,
不禁令我想起多年前奶奶也是一樣,低血糖昏迷後小中風,
短暫清醒了幾天還起身看報紙,隨即大片的出血性中風,
歷經了插管,洗腎,氣切,脫離不了呼吸器,拖了一兩個月而撒手,
在這個醫療資源相對缺乏的地區,有些人得了重病,
他們選擇回家,甚至不願意就醫,
是我這個從醫學中心訓練出來的醫師有點難想像的事,
中風,有中風的治療準則,忘記呼吸,心臟不跳就是盡全力救到底,
If things couldn't be better,
或許,
回家,是一條不再痛苦的路...